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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埃及出土的新王朝时期（公元前16-14世纪左右）蜻蜓眼式玻璃珠。单个眼珠较大，有的有类似睫毛状的纹饰，模仿真实眼睛的意图最强。珠子上有可以穿缀的凸起，后慢慢演变为中穿。采自《The world-wide history of beads》图片
图2：埃及出土古代蜻蜓眼玻璃珠伦敦大学皮特里埃及考古博物馆藏图片
图3：用伊特鲁里亚金珠和腓尼基人面珠及蜻蜓眼珠制成的项链公元前6世纪大英博物馆藏（腓尼基是由古代地中海东部沿岸的城邦组成，位于今叙利亚和黎巴嫩境内）采自《The world-wide history ofbeads》 根据已有的考古资料，中国出土的“蜻蜓眼”近千枚，分布于18个省市自治区。流行时间按时代早晚分为三期：春秋末至战国初、战国中晚期和秦汉。时代最早的发现于新疆，如轮台县群巴克古墓葬M27和且末县扎滚鲁克M14出土的“蜻蜓眼”都可以追溯至春秋中期。属于春秋末至战国初的有在湖北、湖南、山西、河南等地贵族墓葬出土的“蜻蜓眼”，如山西太原春秋晚期赵卿墓、湖北随县战国早期曾侯乙墓（图4）、河南固始侯古堆夫差夫人墓都用“蜻蜓眼”作为陪葬，这一时期还出现了模仿“蜻蜓眼”的制品，如江苏无锡鸿山邱承墩遗址出土的蜻蜓眼釉陶珠。从战国中晚期开始，随着楚人对玻璃制造技术的掌握，“蜻蜓眼”以楚地为中心遍布全国，出土墓葬既有高等级大墓，也有下层贵族及庶民阶层。到了秦汉，“蜻蜓眼”的数量开始减少，出土地点也多远离政治中心，如新疆山普拉西汉墓、云南晋宁县石寨山西汉墓、广州南越王墓等。图片
图4：曾侯乙墓出土的战国早期“蜻蜓眼”湖北省博物馆藏国内发现的“蜻蜓眼”类型多样，若按眼纹不同，可分为层状眼珠、套圈状眼珠、几何线间隔眼珠等。若根据眼纹所反映的制造工艺可为圆面型、凸面型、叠压型、嵌入型。圆面型的眼纹与珠体相平，没有明显凹凸（图5和6）；凸面型的眼纹突出于珠体，有的还呈角锥状（图7和8）；叠压型的眼纹通过珠体表面相互叠压的圆形薄片形成（图9）；嵌入型的是在珠体表面形成凹坑后，用另一种颜色的玻璃料填入或是将不同于母体颜色的玻璃环嵌入母体形成眼眶，环内的母体形成眼珠（图10）。此外，研究发现眼纹为离心圆纹的“蜻蜓眼”（图11）与几何线间隔式“蜻蜓眼”（图12）为中国工匠所独创，不见于西方。图片
图5 圆面型：太原市金胜村赵卿墓出土春秋琉璃珠串 山西博物院藏图片
图6 圆面型：河南淅川县徐家岭10号墓出土战国蜻蜓眼 河南省考古研究所藏图片
图7 凸面型：长沙浏城桥二号墓出土战国三十眼琉璃珠 长沙市博物馆藏图片
图8 凸面型：江陵九店出土战国“蜻蜓眼”式料管 湖北省博物馆藏图片
图9 叠压型：江陵九店出土战国蜻蜓眼 湖北省博物馆藏图片
图10 嵌入型：林澧九里M1出土战国蜻蜓眼 采自《湖南出土珠饰研究》图片
图11：湘乡牛形山155处工地出土战国离心圆纹蜻蜓眼 采自《湖南出土珠饰研究》图片
图12：西汉几何线间隔蜻蜓眼玻璃珠 重庆三峡博物馆藏 西方“蜻蜓眼”进入中国后，逐渐地融入了本土文化，护身符的功能被削减，更多的成为彰显身份地位的珍宝，墓葬中它们多以颈饰、腰饰、腕饰等被墓主贴身佩戴。在带钩、铜镜等器物上，“蜻蜓眼”也成为另类的装饰元素。如河南辉县固围村战国墓出土的鎏金嵌玉银带钩，玉珏上就镶嵌了两枚“蜻蜓眼”（图13）。洛阳金村战国墓出土的铜镜，镜背中央是一颗大型“七星纹”眼珠，外围还有两圈眼珠图案装饰的琉璃璧（图14）。陕西西安北郊出土的秦代鎏金青铜神兽形饰，鹰首也装饰了蜻蜓眼（图15）。西汉时，“蜻蜓眼”还被应用于“组玉佩”中，进入传统礼制的范畴，如广州南越王右夫人墓中出土的一件。图片
图13 战国鎏金嵌玉及蜻蜓眼的银带钩 国家博物馆藏图片
图14 战国嵌蜻蜓眼及软玉铜镜 美国波士顿艺术博物馆藏图片
图15 秦代嵌蜻蜓眼鎏金青铜神兽形饰 西安博物院藏研究发现，国内最早的一批“蜻蜓眼”为西方舶来品，制作原料主要是石英砂和天然纯碱等物质，成分为钠钙硅酸盐玻璃。战国时期，楚人开始大量仿制西方的“蜻蜓眼”，楚地多有石英砂、方铅矿、重晶石、硝石等制作玻璃的原料，因此制作出的“蜻蜓眼”以铅钡或钾钙成分为主，开创了有别于西方的中国古代玻璃体系。随着不断的模仿和创新，外来的“蜻蜓眼”与中国的文化互相交融，最终成为五千年文明里的一颗耀眼明珠。图片
图16：广东肇庆市松山战国墓出土的蜻蜓眼，经检测为铅钡玻璃。采自《中国古代玻璃发展史》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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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7：上粒为四川成都双元村战国早中期墓出土，下粒为蒲砚村战国晚期墓出土，经检测都是钾钙玻璃。（采自成都文物考古研究院2018年最新研究结果）在撰写本文时，笔者还有幸上手研究了文渊山房收藏的战汉蜻蜓眼，现对藏品做简要分析。图18中两颗母体为扁圆形半透明的蓝色玻璃，表面镶嵌有蓝白相间的层状眼珠，每颗都有4层，品相较好，与古埃及、西亚及中国春秋末至战国初贵族墓葬出土的蜻蜓眼特征最为相似，推断为进口的含钠钙成分的蜻蜓眼。图19一组，眼纹为环形眼珠，密布于珠体表面，最大的一颗有21个。除了大小不同，这一组看起来十分相似，但上手后发现，制作工艺有所不同。左边两颗为文中介绍的圆面型，制作时应该是先在母体上滴白色玻璃料，再滴蓝色玻璃料，之后打磨平齐制成；右边两颗为嵌入型，是将白色玻璃料制成细环后嵌入深蓝色的母体内，使母体的颜色形成眼珠的效果。图20一组为层状眼珠，母体玻璃为黑色，眼纹由蓝、白、褐三色组成，每颗眼纹中的褐色眼眶较细，与资料中新疆地区出土的汉代蜻蜓眼很像。左二和右一上有的眼纹为离心圆，为国人自创的纹饰，据此两点推测这一组为战国晚期到汉代的国产玻璃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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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8图片
图19图片
图20（图18-20战汉蜻蜓眼均为文渊山房所藏） 参考文献：干福熹等：《中国古代玻璃技术发展史》，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2016年1月。齐东方、李雨生：《中国古代物质文化史玻璃器》，开明出版社，2018年12月。湖南省博物馆编：《湖南出土珠饰研究》，湖南人民出版社，2018年10月。赵德云：《中国出土的蜻蜓眼式玻璃珠研究》，《考古学报》,2012年第2期。LoisSherr Dubin：《The world-wide history of beads》,Thames&Hudson Ltd,2015。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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